五山方言中有一个高频词“妆体面”，为什么不用“装”字，而非得用“妆”呢。原因有二：一是人人都读的第一声，而不是第三声；二是“妆”体面包含的意思更广，不仅有爱面子、假装富裕、快活、漂亮、有实力，还可以用于必要时打扮、修饰一下，也可以用于自谦，比如：“你这淘汰的钢笔，送给我吧，我挎在衣袋里也妆个体面”。

在过去生活困难的年代里，谷城有一种正月里上“看菜”的习俗，有的人家把蒸肉用拉鞋底的线绳穿起来，假如客人夹不起来，就要打住。而且这道菜第一次上的时候基本只有三四成熟，每次来客象征性热一下，端出来，下次再端出来，直到正月初八开工时，“看菜”才完成任务，等到变成“吃菜”的时候，经过反复地加热，弄得黑黢黢的，烂熟如泥。这就是妆体面，目的是表达对客人的敬意，待客有肉。

当然，另外一种妆体面就是典型的装体面。八十年代初，看人家（方言：相亲）的时候，女方亲戚要考察男方的家庭条件。男方就会把值钱的东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。有一家有三个儿子，都老大不小了。为了让老大娶上媳妇，开个好头。这一家想让女方看得上，把三家邻居的自行车都借来了。为了怕女方察觉，他们头一天晚上就借来摆好。第二天，女方来了，弟兄仨推着自行车到一里开外去接。回来时，老大骑着自行车把媒婆子带上，老二把哥哥的对象带上，两人骑着先走，不会骑自行车的老三推着自行车当带路的。

男方还在吃喝上做了准备，向邻居借来了白面，又是烙饼子，又是包饺子；另外还借了腊肉，煮了大半锅腊蹄子炖笋干；老婆子从娘家借来了半缸黄酒。老婆子有个想法，老大的事情如果黄汤了，老二老三就没有指望了。她意识到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。

吃饱喝足，媒婆又添油加醋帮忙吹嘘一番。姑娘对勤快而健谈的老大有好感。事情基本就定下来了。结果一个邻居来催还自行车，还发了牢骚：“说好了一点钟归还，一两点还不还？下次不借你们了。”这个刚走，另外一个不开眼的邻居也来催了。事情穿帮了，男方很尴尬。女方母亲是个酒仙儿，多喝了几杯，高兴得很，大大方方地说：“没有关系，我陪嫁一辆自行车。会选的选儿郎，不会选的选家当。”

男方妆体面，虚惊一场。

作者：杜权成

来源：五山镇中心学校

责任编辑：翟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