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红的炉渣从锅炉内铲出后，一遇冷水，煤灰立刻腾起。少顷，逼仄的锅炉间里烟尘满布，呼吸困难。为临客3021次列车服务的邓佳在清理完炉渣后，头发、肩头落满浮尘，口罩显得灰黑。

在高铁动车已成为中国名片的今天，快是春运的主题曲。很难想象，上述似乎不合时宜的一幕，在2018年春运期间上演，还受到不少乘客的点赞。

临客3021次列车是一列绿皮火车，这种车型在过去很多年都是中国春运的“主力”，车上没有空调，供暖、热水需列车员手工烧锅炉。

(乘务员在精心装扮车厢。王曙天 摄)

“可不要小看烧水这个活儿，可是有技术难度的，水温太高水蒸发得快，水温太低车内就供不上暖，必须要烧到60度(摄氏度)，水才能循环起来，车厢才能正常供暖，烧茶炉也是一样的操作。”邓佳说，一名称职的“锅炉工”，必须保证绿皮火车全程有开水、有暖气。

今年31岁的邓佳正在经历他的第14个春运。虽然绿皮火车早已退出历史舞台，但每年春运客流量极大，铁路部门都会加开几班临客列车，大多是绿皮火车。虽然速度慢，但胜在经济实惠，很多返乡的农民工都会选择乘坐。

临近春节，从北京出发的3021次列车经过四川广安后，18节车厢里仅剩300多名乘客了，他们的目的地是重庆。车厢内，50岁的刘力全正拿着手机看电视剧，声音开得很大。旁边，三个小孩围在一起玩剪刀石头布，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。

“二十年前的春运是什么概念？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，从车厢这头走到那头上厕所，几乎需要半个小时！”刘力全多年来一直在外打工，怎么也忘不了当年的情景。“现在这个车很少见了，不仅图个经济实惠，晃晃悠悠地慢慢回家，很有当年的味道！”

对于邓佳来说，让“刘力全们”舒舒服服回家，是他的职责。18节车厢，18个锅炉，他和同事需要不停为每个锅炉添煤、加水，全程32个小时，他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。

过去的很多个春节，邓佳都在绿皮火车上度过。他说，大年三十在火车上最怕家人给自己打电话。“除夕那天，不敢给家里人打电话，我也给爸爸妈妈说别给我打电话，我怕我会哭，过年应该高兴。”

行将消失的绿皮火车，原始落后的锅炉式供热，邓佳的工作与如今的时代似乎有些“格格不入”。

但邓佳不这么认为，“我把冷水变成了热水，把冷气变成了暖气。乘客拿着一碗泡面，不愁没有热水，这就是我的自豪感。”邓佳说。

车快到终点站了，才坐了没一会儿的邓佳起身向锅炉间走去。他必须把锅炉里的煤灰清理干净，为下一趟行车做好准备。

狭窄的锅炉间里，煤灰慢慢腾起。雾蒙蒙的车窗外，山岭慢慢倒退。谁能想到，这种“慢”，竟成了中国高铁时代的独特风景。

（来源：中国新闻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