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历史硝烟,回望革命岁月。那还是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1931年初,中共鄂豫边特委和中共谷城县委,根据革命形势发展的变化,针对对敌斗争的需要,决定将革命活动由秘密转为公开,立足大薤山建立革命根据地,遂把谷城的三支游击队带上了层峦叠嶂的大薤山,于4月成立起有100多人40多条枪的谷城人民自己的武装——薤山游击队。
以薤山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建立后,在方圆百余里均有游击队和农民赤卫队活动,薤山游击队也壮大到300多人100多支枪。中共鄂豫边特委和谷城县委又决定把“薤山游击队”改编为“薤山红军游击队”。8月15日,薤山红军游击队正式树旗,第一次在红旗贴上镰刀、斧头和“中国红军”四个大字。至此,鲜红的“中国红军”大旗,高高飘扬在大薤山上空,映红了鄂西北的崇山峻岭。
位于鄂西北的薤山脚下的七里沟,成了游击队领导们经常开会的地方,成了红军进出大薤山的交通要道。七里沟上下众多的贫苦农民,看到红军是在为穷人闹革命,也纷纷参军参战,有的还是父子一同当红军呢!
红军游击队打土豪,分田地,队伍的发展和壮大,引起国民党政府极度恐惧,遂调集襄阳、谷城、均县三地的正规军疯狂进攻,连续三次大围剿,上千余名红军和支援红军的老百姓都壮烈牺牲血染大薤山,两名中共谷城县委书记也献出了年轻的生命……这片红色土地,是红军鲜血染就的。
新中国建立后,七里沟被命名为“苏区村”。70年来,村名从未改变过,这是为了纪念红军英雄战士们而命名的,更是为了缅怀那些牺牲的红军烈士们而命名的。
地处沟壑之中的苏区村,山高坡陡,土地贫瘠,因自然环境恶劣,村民们的生活一直都还处于贫困状态,一年到头全大队的社员们,穿衣靠救济,吃粮靠供应。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好一点的生产小队,10分值毛把钱,差点的队才值三四分钱。有的农户劳动一年,年终结算还是个欠款户,俗称“倒贴皮”。正如社员们说的那样:“庄稼佬,庄稼佬,一年三百六十个早,腊月三十算红利,还是一件烂棉袄。”七里沟的姑娘们,大一个嫁走一个,一一嫁到了平原,致使苏区村的不少小伙子成了光棍汉。“七里沟,七里沟,姑娘往外走,小伙娶不到媳妇!”
我最记得的一件事,是在六月间的一个晌后,三十挂零的周宇秀嫂子,独自坐在七里沟河边的大叶柳树下,光着上身子正在洗她那件沾满泥巴的旧花衬衫。我因要在上学之前到沟里逮鱼路过这儿,冷不防地被我撞见了……我生怕弄出响声,轻轻地遛到沟坎子后面的田里,顺着田埂子一气跑得远远地上学去了。她为何光着上身呢?后来我才明白,那是因为家里穷,没有换洗的衬衫,只好在中午没有人的时候,赶紧洗了晾干了好再穿上。
时光就像这七里沟里的河水一样潺潺地流走了,贫穷带来的生活艰难却像这沟里的一草一木而留在了我的脑海中。长长的七里沟,满载着我的许多往事,流淌着我太多的记忆。
1974年秋,我离开七里沟这个大山坳到襄阳上财校后就参加工作了,距今整整45年。每次归来,一走上七里沟大花栎树垭子山梁,望着这里的山峦和延绵起伏的一道道远山高峰,看到这个革命老区村发生的新变化,我就心潮起伏感慨万千:“真是赶上了好时代……”
眼前的苏区村,父老乡亲们的生活可是大变了,与我在村里那个年代,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了。其最大的不同,莫过于“三变”。
一变:通了公路,老区村的父老乡亲们进城上街永远告别了羊肠小道。
过去,苏区人上一次盛康街,不是爬山,就是下坡,走的全是山路,天没亮就出门,到了月亮地里才回到家。一天的时间,大部分都花在了路上。要是去一趟县城,来回得三四天。
“要想富,先修路。”1985年一个阒寂的初冬,突然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炮响,惊醒了沉睡的大薤山,震撼着古老的七里沟,一支由南河区村民组成的修路大军,开始向这高山宣战——要兴修一条能跑汽车的公路。
为改变山区人民交通难,南河区委、区政府带领群众发扬艰苦奋斗和愚公挖山不止的精神,经过一冬的奋战,终于靠双手和双肩修通了从南河大坝至温坪的乡村公路。
公路在山间盘旋而上,虽说是一条晴通雨阻的土路,但毕竟可以跑车了。尽管那“之”字形的砂土公路,有时也会让吉普车“趴窝”,但猛踩油门还是能“轰”上去,这与凭双脚每一步都要走山路不知强了多少倍,老百姓出山买卖东西搭货车也还是省力多了。
然而,真正改变苏区交通的工程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的。
1991年8月14日的黎明,又是一声声炮响,由县里兴修的南河镇至白水峪村的“南白公路”开工了。苏区村正好处于这条公路上,村民们全都上了公路。
在这条总长33.3公里路的沿线,摆满了开山筑路的村民们。没有测量仪器,村民们就用肉眼测;没有施工机械,他们就用锄头、铁铣、十字镐、铁锤、钢钎……要兴建一条4级标准、路基宽5.6米的公路,何其难啊!
再难,也难不过县委的决心!再难,也难不过村民们的干劲!经过一年多的鏖战,完成土石方94万立方米,铺筑路面19.7万平方米,终于打通了重峦叠嶂中的“南白公路”。2006年9月,公路又得到升级改造,浇筑成了水泥路面。一条犹如长龙般的公路,从群山中逶迤而上,蜿蜒在山峦起伏的峡谷中。
往日僻静的山野,迎来了一辆辆翻山越岭的小轿车、大货车和载着村民们进出深山的大客车,世世代代山里人告别了行路难的岁月。
公路通,经济活,生产、生活资料可以进山了,村民们的农副土特产品也可以出山卖个好价钱了。苏区村民们的生活,也开始了崭新岁月,许多农户都把新房子盖在了公路边上,不少农户还买回了小轿车。往年门前拴的是牛羊,现在停的是小车子。
二变:通了电,老区村的父老乡亲们从此扔掉了煤油灯。
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,苏区村的家家户户夜晚照明,一直用的都是煤油灯。
每当夜晚,农户们点亮一盏如豆的煤油灯,发着昏黄的光,其它地方都是黑糊糊的。女主人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中,忙着做一家人的夜饭。
那时的煤油灯,大都是用上海产的歪嘴小墨水瓶做成的。小小的煤油灯,放到哪儿哪儿亮。要是一个湾子住的人家多,这时你站在一个稍高的地方,就可以看到家家户户亮着的灯光,犹如像天幕上的小星星,从土墙破窗子里映射出来,那灯光昏黄昏黄的,有些朦朦胧胧。假若某一处山坳里只住着一户人家,在那寂静的山坳里透出来的这点唯一的亮光……就这样,苏区村民每年都在煤油灯下度过了那365个夜晚。
苏区村的村民们一直到1995年腊月底快过年时才没有点煤油灯了。就在这一年,县电力部门大力支持,村民们出工出力,大家一起栽电杆,架电线,一根根银线翻山越岭,串起了家家户户。大山中的农户,也像城里人一样用上了大冰箱、新空调、电饭煲……尤其是一到夜晚,往年漆黑无边的山间村落,家家闪耀着“夜明珠”,户户屋里屋外都是亮堂堂的,那种“放在哪儿哪儿亮”的点着煤油灯的夜晚,从此一去不复返了。
三变:盖了楼,老区村民们过着更上层楼的幸福生活。
更让苏区村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,是从2003年起他们种粮再也不用缴税了,那些杂七杂八的各种收费也随之干净了。过去,村民帅启龙常说“自从盘古开天地,种地都要缴国税”的话,再也不用挂在嘴边上了。这是他们最为舒心的事。
党在农村实行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,如免除特产税、农业税、减轻农民所有负担、发放各类种粮补贴等,这在过去哪个朝代能做得到的事?
村民们种着自己的田地,饲养着自己的牲畜,集中力量发展自己经济,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了。富起来的村民们,最注重的就是要为儿孙盖房子。于是,苏区村的村民们,大都把旧房换成了新房,把小房换成了大房,把平房换成了楼房——墙面贴的是白瓷砖,窗户换成了玻璃窗,上下楼安装的是旋转式不锈钢扶手楼梯……像这样的楼房,在苏区村都叫“小洋楼”。那一栋栋雪白的“小洋楼”,在这青山绿水间显得分外好看。
现在的苏区村民们,不愁吃,不愁穿,不愁住,国家的好政策为他们带来了更上层楼的新生活!他们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国家的福荫!
来源:中国乡村杂志社
作者:帅瑜
责任编辑:杨守荣
编审:任丹